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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章小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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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章 小憐

室內燈光昏暗,月色穿窗而過。

趙榛已想不起酒桌上的情景。他只記得滿屋的浪笑聲,一張張興奮得有些扭曲的臉。

頭脹欲裂。

恍惚中,卷起彌天的風雪。

冰凍的土地上,滾動的車輪吃力地碾壓過。寒風刺骨,衣衫襤褸的一群人,像隨時會被風吹走的一堆枯樹葉。

女真的騎兵。

皮鞭落在瘦骨嶙峋的身體上,慘叫聲不斷。

片片雪花。

女人的衣服被撕扯,金兵獰笑著把她往樹叢中拖。

女人死命掙紮,淒厲的哀叫聲讓人心顫,可那群人卻似麻木了一般,無人理會。

……

小水坑。

月光。

亮晶晶的水面。

一團火在口中燃燒著。

……

“水,水!”

趙榛的嘴唇蠕動著,發出呻吟一般的喊聲。

冰涼的水緩緩註入口中,趙榛一陣咳嗽,身子猛地抖了一下。

“哎呀!”一聲嬌叱的驚呼。

水杯從雪白的手間滑下,滾落在床邊的地上,頓時摔成了好幾塊。

趙榛陡然一驚,酒意去了大半。睜開眼看時,發覺自己正臥在一個女子懷中。身形如柳,容顏俏麗,正是昨晚的少女。

趙榛雖不粗壯,但那少女身子瘦小,懷裏抱了這樣一個男子,顯得很是吃力。就這一會兒,鼻間已有了汗意,平平的胸脯起伏著,微微喘息。

那少女看趙榛定定的瞧著自己,臉不覺紅了。她微微低了頭,露出粉白的一段脖頸,口中喃喃低語道:“小官人喝得大醉,奴家……奴家…。。”

那少女卻再也說不出話,頭低得更低,那一片粉白泛出幾絲紅意。

趙榛望著少女嬌羞的模樣,甚是惹人愛憐,心中一蕩,握住了她柔弱無骨的手。

那少女欲待掙脫,卻又覺不妥,只好怔怔扭過頭去,任趙榛的手揉搓著。

趙榛輕聲問道:“可否告知在下小娘子尊姓大名?”

少女的頭幾乎要埋到胸前了,嬌滴滴的聲音答道:“不敢勞煩官人,小女子名叫小憐!”

“小憐?”趙榛心頭一動,隨即想到:“瞧她一副楚楚可涼的模樣,可真不委屈了這名字。”

趙榛起了身,趿拉著鞋子,走到桌前。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壺,仰起頭,壺嘴對準了嘴巴,咕嘟嘟喝了下去。

大半壺涼茶下肚,胸中的燥熱減了不少。風從窗外拂過,身上立時感覺清涼。

周圍靜寂無聲。

月光照著窗前的地面,朦朧的一片白。

小憐已將地上的碎片撿起,丟在門口的角落裏。她回到床上,用布單裹了身子,瑟縮著靠在床的最裏面。

趙榛吹滅了桌上的燈,房中頓時暗了下來。

夜半三更。

從半敞開的窗戶望出去,一輪圓月高懸在天。清輝如銀,風裏有唧唧的蟲鳴。

片刻的灰暗之後,小半間房都浸在朦朧的月光裏。

趙榛重又躺下,腹中漲滿了茶水,頭還是暈乎乎的,像打翻了一盆漿糊。

他閉上眼,感覺身子一會在牢中,一會在船上,一會卻是在漫天大雪的路上。好久才清醒過來,身子底下是踏踏實實的床板。

他忽的想起小憐來。

轉頭去看,見她裹在布單裏,雙手抱膝,呆呆地出神。

她的半張臉對著趙榛。似乎察覺到趙榛正看著她,不由側過臉來。一雙黑亮的眸子恰與趙榛的眼睛相遇,眼神裏說不出是不安還是愁苦。

趙榛伸出手,小憐先是楞了一下,怯怯地將身子依了過來。

趙榛將小憐摟在懷中,感覺一團冰涼。

小憐的身子輕輕抖動著,好一會才平靜下來。

懷中的軀體漸漸變得溫熱起來,少女幽幽的體香充斥鼻尖。趙榛心神一蕩,身下硬了起來,不由抱緊了小憐。

小憐覺得背後忽然一陣火熱。她扭動身子,想要回頭看看,剛好和趙榛碰了個臉對臉。

趙榛的唇尋找著,終於觸到了小憐微涼的唇。他先是輕輕碰了幾下,接著發狂一般吻了起來。

小憐叫了一聲,身子也軟了下來,嘴唇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。

少女溫熱的口中發出夢魘一般的呻吟,愈發讓趙榛熱血上湧。他松開了手,去解小憐的腰帶。

小憐的手摸索著拉住趙榛的手,似在抗拒。趙榛卻感到了綿軟無力,這越發刺激了他。

他終於將小憐的衣服一件件脫下,玉瓶一般的身體呈現在眼前。趙榛的喉嚨吞咽著,眼睛裏也起了火。

小憐的手不再掙紮,一任趙榛粗野撫摸著她光潤的身子。

趙榛沒想到脫去衣服的小憐完全不似外表的瘦弱。她的身子光潔勻稱,凹凸有致,掙脫開束縛的雙乳像一對白鴿子,翹起的臀部渾圓結實。

朦朧中,趙榛的眼裏閃著野獸一般的光。他幾下扯掉了自己的衣衫,急不可耐地將小憐壓在了身下。

他的身子滾燙。多少日子以來的驚恐、孤寂和屈辱,似乎都要在這一刻發洩出來。

胸中似有一個火球,著急地找尋著出口。趙榛滿頭大汗,月光斜照著水潤潤的脊背。

胸膛忽然一團潮濕。趙榛停了下來,低頭望去,驚奇地看見小憐滿臉是淚水。

趙榛像被迎頭澆了一盆涼水,一下子冷了。他沮喪地從小憐的身上滑了下來,頹然躺倒在旁邊。

欲念像潮水,來得快,退的更快。趙榛如在雲端。

小憐滿臉惶恐,手忙腳亂地爬起身,一邊抹著眼淚,一邊啜泣著說道:“官人息怒,都是奴家的不是!官人莫怪,官人莫怪!”

趙榛心裏一軟,雙臂一伸,將小憐攬入懷中。兩具赤裸的肉體緊貼在一起,此刻趙榛卻是欲念全無。

他一手扯過布單,將兩人的身體蓋住。

小憐輕聲抽泣著,眼淚又將趙榛的胸前濕了一大片。她慌張地抹著,卻將眼淚和鼻涕抹作一團。這下小憐越發害怕,那雙手都不知往哪裏放了。

趙榛忽覺酸楚,卻笑著說道:“小憐,別哭了,看你的鼻涕都出來了!”

小憐縮著身子,口中直道:“奴家該死,惹小官人生氣了!”

說罷,兩眼可憐巴巴望著趙榛:“奴家還是頭一回,心裏害怕得很,還望官人莫要動怒!”

趙榛撫摸著小憐光滑的背,柔聲說道:“我哪裏會怒?都是我不懂得惜香憐玉,惹哭了娘子。”

小憐肩頭抖動,輕聲抽泣起來。

夜風卷起紗幔,窗外月色依舊明亮。

趙榛微微地嘆了一口氣,目光落在小憐梨花帶雨的臉上:“離天亮還早,就躺著說說話吧!”

小憐還要說些什麽,卻被趙榛將口捂住。

原來小憐本是兩浙東路衢州人氏,出身官宦人家,不幸父母早亡,只剩孤身一人,只得寄居姑母家中。

姑父曾在東京為官,後來外放揚州,小憐便隨了姑母一家人去往揚州。

姑父、姑母家只有一個女兒,名叫小青。姐妹兩個自小相投,很是親愛。姑父姑母心疼這個孤苦的孩子,視若己出,全沒把她當外人看。小憐雖失了父母,日子倒也平安。

及至金軍南下,攻占揚州,姑父姑母帶著兩個孩子逃難,尋思暫回衢州避一避。

不料船才到明州,來了一夥官兵,借口盤查金國奸細,將眾人隨身所帶金銀和財物洗劫一空。

姑父氣憤不過,上去與他們理論,卻被官兵一頓棍棒,打個半死。官兵揚長而去,船上無一人敢出來攔阻。

姑父連氣帶急,當晚就在客棧咽了氣。姑母傷心欲絕,大病不起。十幾天後,竟也隨姑父而去。

只剩下姐妹兩個,叫天天不應,喚地地不靈。

囊中早已空空,連住店的錢也付不起,店主要趕兩人走。無奈之下,經人紹介,賣身醉春樓。得了些銀錢,將兩位老人安葬了,付了店錢。可憐金枝玉葉的兩位官家女子,就此入了青樓。

趙榛靜靜地聽著。

窗外的月影淡淡,小憐的臉上浮現著隱隱淚光。趙榛禁不住摟緊了小憐。

小憐緊貼著趙榛,身子忽然越來越熱。

她微微顫抖著,聲音嬌羞:“小官人不像其他人那樣粗野無理,只把奴家看成是下賤女子。小憐知道小官人是好人,心甘情願把身子給你。”

聲息越來越弱。說到最後,變得細若蚊吶,趙榛勉勉強強總算聽清楚了。

“反正早晚都是一樣,我寧願把這第一次給了小官人!”這一回小憐的聲音大了起來,一反柔弱之態,說的竟是如是決絕。

趙榛身上的火重又燒了起來,那種腫脹的感覺愈加強烈。他翻身而起,封上了小憐的唇。

小憐全然沒了初始的羞怯,嘴唇急切地迎合著趙榛,鼻息直撲倒趙榛臉上。兩人的身子糾纏在一起,壓得床板咯咯直響。

布單滾落一邊,兩團雪白。

忽的一聲,趙榛松開了手。他坐起來,雙手抱著腦袋,使勁揉搓著。

小憐身上驟然一輕,吃驚不小,擡眼看到趙榛的模樣,不覺叫道:“小官人這是為何,可是嫌棄奴家?”

趙榛呼吸沈重,口中卻道:“我怕正是如此,會讓姑娘以為在下輕賤了你!”

小憐慘笑道:“小女子失身青樓,雖暫說不上是殘花敗柳,卻也再難稱清白之身。寧願將這第一次給了眼順之人,也強似落入淫邪之徒。小官人難道連這個也不願從了小憐嗎?”

趙榛慘然:“非是在下不願,只是那樣更覺有愧!”

小憐正色道:“你來這醉春樓便是買醉、買笑。你出了銀子,我丟下身子,如此錢貨兩清,有何不可?”說完,竟放聲笑了。

寂靜的夜,這笑聲聽起來卻有些淒涼之意。

趙榛趕忙抱起了小憐,將她裹在布單裏面。

小憐的身子依舊在抖,淚水漣漣,布單洇濕一片。

趙榛披衣下床,走到窗前。

月已偏西,窗口灰蒙蒙的。趙榛輕輕推開兩扇窗,一股潮潤的風撲面而來。

他手扶著窗臺,眼中的淚終於落了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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